2021年9月12日 星期日

【散文。抒情】看過最多星星的一隻兔子

換一個角度談戰文組的問題。(本人是文組)

不知道各位文組人有沒有過類似的想法?覺得自己像個悲劇言情小說的主角,唯一的罪過,只是愛錯了人?

戰文組這個現象是何時出現的呢?我不知道,但似乎已過了幾個年頭。直到現在,也還是有許多人反覆提及這個議題。

當然,經過長時間的討論,現在在網路上搜尋「戰文組」,正反評價的文章數量已經不再如此懸殊了。不過,在看到有網友問「為何比較少看到文組出來戰理組」的問題時,我自己仍然在心裡偷偷地作答:「因為即使有這樣多的正面意見在肯定文組的價值,我的心裡,仍然隱隱約約地抱持著自卑感。」

自卑感是從何而起的呢?也許是在反覆聽著親友勸諫:理科比較有前途、有機會、有未來,二類可以去做工程師、三類可以當醫生……的時候。也許是在看見網路大眾的辛辣評語:「文組不意外」、「文組誤國」……的時候。甚至,也許是在決定選擇一類的那一刻,其實心底就隱隱約約有個聲音在耳畔惡魔般的低語著:你輸了,你逃走了,從數學那裏、從自然科那裏。

文組的你啊,是否也曾在心底埋怨過自己:為什麼要喜歡上文科?喜歡上一個眾人眼中不合時宜的學問?喜歡上一個就業、薪資都受眾人埋怨的科系?就像認識的婆婆絮絮叨叨的往事那樣:當年相親的時候挑了個喜歡的,沒挑那個臺大的有前途的,哎呀現在想起來好後悔呀。

嘛,結果我的自卑感居然被一部網言小說給一棒子打醒了。

《你是我的榮耀》,文:顧曼。

簡單不暴雷地提及與我要談的話題相關的小說內容:男主角大學主修金融,卻一直放不下心裡的航天夢,因此努力念出了雙學位,最後放棄高薪光鮮的金融前途,走上成為航天工程師的道路。而十年之後的現在,男主角正為了錢的問題而煩惱著,煩惱著是否要放棄夢想、回到金融業,才能給家人更好的經濟條件。

也許許多人看過這部短篇現代言情小說?顧曼的文筆清新舒緩,卻不膚淺。溫柔甜美的日常中,總有能引人深思的吉光片羽,像投入深水的石子,激起心湖的波波漣漪。

這位男主角給我的一記當頭棒喝就是:誰說只有文組會有「愛錯了人」的煩惱?理組人,也可能有相同的煩惱。不論是小說裡的這位航天設計師,曾讀過的書裡一位讀醫學系、最終走上學術研究之路的教授,還有朋友認識的一位讀電機系、卻喜歡非主流領域的大學長。

所以,或許可以把「戰文組」這個問題,拉升到一個新的廣度:

那些喜愛、投身於非主流、非社會大眾認可、推崇領域的人們,該如何自處?

如果聽見那位婆婆的叨念,也許你會有更加清晰想法吧。甚至會立即反問她:選擇要陪你走完下輩子的人的條件,難道只有財力和前途嗎?而,我覺得「戰文組」、「戰廢系」、戰非主流領域工作的問題,也是同樣的。

當你愛上了一個不被他人看好的科系,請記得你愛上他的初衷。一定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,足以讓你失神沉醉,放棄那些眾人交口稱讚的路途、放棄那些理性計算中利益最大的選擇,義無反顧的愛下去。

再者,何謂「好的科系」?衡量方法是什麼?正如一百個人對「成功」有一百種定義一樣。終會發現,你想要的,就是最好的。

當然,財力和前途也是極重要的,畢竟我們不是活在小說裡的世界,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。然而,即使最後決定放棄夢想,也不要忘記,你已經勇敢的、奮不顧身的愛過一回了。即便沒有和那個人一起走到最後,那段相愛的時光,也早就刻入靈魂之中,改變了自己,成為記憶中閃耀著光芒的寶藏。付出過的、努力過的,都是有意義的。

就像小說裡女主角說過的:你已經是看過最多星星的一隻兔子了啊。

慣性的叨念一陣子後,婆婆終於結束了她的講古追憶,邊碎念數落著,走向在不遠處等待著的老伴,緊緊挽著對方的手,踏著夕陽,慢慢地、慢慢地走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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